第一次親人死亡

最近常想到死去的親人。小時候第一次知道人會死，那是因為外公過世。那年我八歲。外公從醫院被送回舅舅家中等待死亡的最後一刻，外公停放在客廳，一屋子大人又哭又說話，擠在床邊。我們一堆小孩子是不准靠近客廳裡面的，但我還記得從走廊瞄見天花板吊著昏黃的燈泡。

外公的喪禮辦得很隆重，畢竟有四個兒子、五個女兒，還有眾多孫子。我記得大人穿麻戴孝，跟著儀式下跪，燒香誦經。我們小孩子都在最後排，搞不清楚怎麼一回事，大人也沒空管我們，沒多久大的帶小的偷偷開溜，在廳外迴廊玩起遊戲來了，跟裡面的哀戚氣氛完全脫節。

那個年紀真是完全不識死亡啊。

惡夢

那是一個超寫實卻又很寫實的夢。

我獨自一個人，飄浮在外太空。怎麼知道是飄浮呢？因為我不費一點力，就可以從星空的這一頭，飄到遠遠的另一頭。我的腳只踩到空氣。

在一片深邃的墨黑色外太空，我不知何去何從。感覺好像整個宇宙只剩下我一個人，一片茫然空曠。

後來不知怎樣，好不容易看到空中飄浮著什麼，我湊到旁邊一看，原來是幾面墓碑，當我讀出墓碑上的名字時，一個個竟都是我的家人，我驚嚇得哭喊出來。怎麼會這樣？怎麼只有我還在？他們都怎麼了？真的只剩下我一人？

然後我就哭醒了。幸好這只是一場惡夢。

說淚

最近被淚這一字糾纏得緊，與其被它輕視嘲笑，不如正視這個討厭的字，研究研究怎麼才能叫它滾蛋，不再來煩。

眼淚的成份都一樣，流淚的形容卻有很多種。有默默無聲的含淚、滴淚、噙淚、墮淚、淌淚、落淚、淚痕、淚花、淚汪汪、淚涔涔、潸然淚下、含悲忍淚、淚眼矇矓、淚珠盈眶。想像這些流淚的容顏，不由得要想起林黛玉來。

哭得比較激烈時，會連帶動作的，像是迸淚、揩淚、抹淚、掩淚、拭淚、揮淚、灑淚、涕淚、泣淚。

至於誇張一點形容流淚的，那也不少。像是苦兮兮的淚人兒、珠淚淚流、雨淚淚下如雨或是淚如泉湧，再不然就是聲淚俱下、滿面淚光、還甚至血淚都出來了，孤兒流下孤星淚、孤雛淚，老年人受苦則是老淚縱橫，更加悲哀。

還有一些跟淚有關的名言，調侃人愛哭就說一把鼻涕，一把眼淚，勸人不要哭卻是男兒有淚不輕彈啦、眼淚往肚子裡流啦，只要別鐵齒到不見棺材不掉淚就好了。

想不到信手捻來一個淚字，就集了滿紙荒唐言，一把辛酸淚。看起來愛流淚的人很多，我不必擔心。

心 中 有 事

心事啊，真像眼中揉沙，恨不得去之後快‧不除掉總是痛得要命，沒完沒了‧醒來眼睛一睜開，心事馬上浮出來叫人心煩‧東思西想，還是想不出解決之道，時候未到，也真無可奈何‧

真希望回到沒有心事的日子‧

檢 視 心 中 憂 傷

• 
  
• 為什麼憂傷
• 哀生離死別
• 愁油鹽醬醋
• 憶小時重創
• 苦生活挫折
• 還是天很藍
• 花總要凋謝
• 見路人經過
• 動輒掉下淚
• 
  
• 為什麼憂傷
• 誰也不知道
• 離遠一點看
• 細細來檢視
• 問可有顏色
• 還是有溫度
• 不能將送走
• 最好輕安撫
• 
  
• 為什麼憂傷
• 問這可沒用
• 總會有下雨
• 總會到黃昏
• 總會有潮落
• 總會有往生
• 
  
• 不能問為什麼憂傷
• 只想能夠檢視憂傷